某个城市的角落里，男孩总会提前半小时等在公交站，手里攥着一瓶温好的牛奶。女孩晚自习结束从校门出来，总能看见他靠在路灯杆上，影子被拉得很长，像个沉默的守护者。
“又等我啊？”女孩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，接过牛奶时指尖会不经意碰到他的，他总是飞快缩回手，耳尖泛着红。
“刚好顺路。”他说。
可是女孩不知道，男孩的家在相反的方向，每天绕远路送她，只为让她在冬天能喝上温热的牛奶，在夏天能拿到提前冰好的柠檬水。她更不知道，为了给她买那支她多看了两眼的限量版画笔，他连着打了三份工，白天在餐厅洗盘子，晚上去工地搬砖，周末还要去发传单，手上磨出的茧子藏在手套里，从不让她看见。
高三那年，女孩的父亲突然重病，家里积蓄很快见了底。她对着医院的缴费单掉眼泪时，男孩默默走过来，塞给她一个信封。“我攒的压岁钱，你先拿去用。”他语气平淡，仿佛那只是笔小数目。女孩不知道，那是他准备了很久的大学学费，他偷偷退了心仪的美术学院，报了本地一所免学费的师范院校。
后来女孩考上了外地的重点大学，男孩去送她。站台上人来人往，他把一个沉甸甸的箱子递给她，“里面是你常用的画具，还有些零食。”火车开动时，女孩从窗户里看见他站在原地，朝她挥手，阳光落在他脸上，她忽然觉得他好像瘦了很多。
她在大学里忙着学业，忙着参加社团，偶尔接到男孩的电话，他总是说“我很好”“你照顾好自己”。她不知道，他为了帮她凑生活费，课余时间一直在做兼职，常常忙到深夜才回宿舍；她不知道，她随口提过喜欢的乐队要来开演唱会，他通宵排队买了票，却在她打电话说“和同学约好去看画展”时，默默把票送给了别人；她更不知道，他手机里存满了她的照片，从高中时扎着马尾的模样，到大学后留起长发的笑脸，每张照片下面都写着日期，像一本只有他知道的日记。
那年冬天，女孩放寒假，男孩说要去接她，还给她准备了惊喜。她在出站口等了很久，还是没等来他熟悉的身影，却等来了警察的电话。
医院的走廊白得刺眼，女孩握着男孩冰冷的手，听警察说他是为了赶去给她买她最爱吃的糖炒栗子，过马路时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倒的。他口袋里还揣着一个小盒子，打开来，是一枚她曾在饰品店门口多看了几眼的银质月亮项链。
在整理遗物时，苏晚发现了一个旧笔记本。第一页写着：“遇见她的第一天，她笑起来像太阳。”后面的每一页，都记着关于她的小事：她喜欢喝温牛奶，喜欢粉色，讨厌香菜，不吃葱花，画画时习惯咬着嘴唇，爱打抱不平，难过时会偷偷躲在画室里……最后一页停留在她放假的前一天：“买了项链，希望她会喜欢。等她回来，就告诉她，我喜欢了她整整五年。”
窗外的雪下得很大，女孩抱着笔记本蹲在地上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，砸在纸上晕开墨迹。她终于知道，那些她以为的“顺路”，其实是绕了很远的路；那些她以为的“巧合”，全是他用心的安排；那些她不曾在意的瞬间，藏着他最汹涌的爱意。
可那个总在默默付出的男孩，再也不会笑着对她说“刚好顺路”了。城市的路灯依旧亮着，女孩抱紧自己，只是再也没有一个身影，会为她等在公交站，手里攥着一瓶温好的牛奶了。
别离开我，就在风里雨里陪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