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来源:合新闻】
“跟做梦一样,仿佛跳到了另一个世界。”回想起最近的经历,石四凭至今仍感觉不真实。
今年8月15日,安徽宿松青年石四凭偶然与作家大冰进行了一次网上连线,讲述了自己瘫痪7年仍坚持自学编程、自考本科的事迹。大冰当即向他发出音乐会邀请并推荐短视频平台为他拍摄纪录片。12月3日,以石四凭为主角的短片《像岩石一样生活》上线,他的故事也被更多人知晓。
瘫痪7年 自学编程自考大学
一个房间,一台电脑。这曾是石四凭的全部世界,1999年出生的他,2015-2022年7年时间都被困在患病的身体里。
早在2008年,他就被确诊为类风湿性关节炎,虽有药物治疗,他的手脚仍不可控制地僵硬扭曲起来。

经过多次手术,石四凭可以重新站立行走。
高一没上完,16岁的石四凭就回家了。虽然他是以全校第三名的好成绩进入高中,但还是不得不放弃学业。
“想做点什么,但又能做什么呢。”休学在家的石四凭一度沉迷于小说和游戏,“觉得自己身体也没有指望了,有些灰心丧气。”
一段时间后,他感觉没有意思,想着在网上挣点钱。最开始他做微商,实实在在地挣到了钱。
后来他帮人做软件试用,一次能挣几块钱,一天下来能挣二三十元。之后他又做游戏代练,长期通宵使他流鼻血、牙齿脱落。最后,他不得不放弃。
与此同时,他身体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,大部分时间,他都躺在床上,需要父母照顾。
彼时,石四凭的哥哥正在合肥上大学,接触到了计算机C语言。尽管他自己也学得并非十分精通,但每周都会给弟弟打电话,带他一同学习,还鼓励他:“以后找工作方便点。”
大学的课程,对初中毕业的石四凭来说实在吃力,“我的知识储备完全理解不了编程。”
不过这次他没有放弃。买来书本,一句句地啃,一字字地敲,花了大半年时间,他搞定了一本书。之后,他进一步学习Java、网站设计开发等其他课程,在掌握了一定的技术后,他开始重新找工作。
然而,学历成为他面前最大的阻碍。由于高中辍学,他连参加自考本科所需的前置学历都不具备。无奈之下,他选择就读国家开放大学的专科,同时考取本科学历。
让他高兴的是,首次参加自考本科的四门课程考试,一次性全部通过。他考的是哥哥曾经就读的合肥工业大学。
今年11月20日,他的学位英语通过了。他告诉合新闻记者,现在所有自考科目已经全部通过,明年3月份就能拿到学历证书。
拯救自己 勇闯生活“决赛圈”
与大冰连线时,他讲述了在学校里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合群,“甚至感觉这个书读不下去了。”随着身体的恶化,回到家后的他心态日益崩塌,脾气也变得急躁,有时候与父母闹别扭,便不吃不喝。
在家期间,他不仅承受身体上的痛苦,还要忍受精神上的孤独和压力,“什么都跟我哥说,他是最大的受害者。”他笑着说,“也挺对不起他的,不该让他去消化我的痛苦。”
在无数次崩溃和无数次重拾信心后,他的心态趋于平和,解决问题多于抱怨问题。在他与大冰的连线中,这一点得到了大冰的肯定。
“你一直在拯救自己……你已经进入决赛圈了。”“我进决赛圈了吗?”面对大冰的认可和鼓励,石四凭不敢相信。大冰的话让他感动,“可能别人经历你二十分之一的困难就被打倒了。”
音乐会上 他感觉灵魂在震动
石四凭可以坐着轮椅一个人出行了,别人拥抱他时,他会站起来。
10月17日,他拿着专门给他制作的邀请函,来合肥看音乐会。接他的月月姐,是大冰的朋友,给他送上一捧花,还有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
石四凭与“像岩石一样生活”演出人员合影。
“这些年去合肥都是考试、看病、找工作,而这次全是轻松快乐。”这是他第一次收到鲜花,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温暖的拥抱。
此前,因为病痛折磨,无聊苦闷的他选择用音乐来缓解心情。在身体有所恢复后,他壮着胆子走进离家不远的乐器店,想学一学吉他,但身体不允许他弹。
而架子鼓成了他的第二选择。老板看他的情况,愿意免费教他打鼓的技巧。之后,这成了他的兴趣爱好。
“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?”在与大冰连线中,面对大冰的询问,他把自己渴望看音乐会的愿望说了出来。
大冰随即向他发出邀请,“我有一个音乐人朋友,他巡演的名字跟你很有缘分,像岩石一样生活,任你风吹雨打,暴晒冰霜,这是一种生命坚定的感觉。”
演唱歌手叫张过年,比较小众,但音乐动人,石四凭被安排在第二排“VVIP”座位,“我听到很多声音在震动,我的灵魂也在震动,我感觉和世界产生了联系。”
演出结束后,张过年为他调好架子鼓,他打了一首《水手》。张过年问他为什么想打鼓,他说有些情绪想发泄,“但现在踩底鼓膝盖会肿,所以换成了不用耗关节的歌唱。”
听他这么说,张过年拿来吉他,请他唱一段。“可我不知道怎么进拍。”“我们可以一起唱。”
最大梦想 像普通人一样生活
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开始,石四凭已经不在乎别人的目光。
“以前我坐着轮椅出去,总感觉别人会议论我,甚至会欺负我。”他说现在觉得大家只是好奇,并没有恶意。
相比较之前对人多有一种恐惧,他现在乐于出去。今年暑假期间,他还参加县城的百姓大舞台海选,一首《天亮了》引得观众鼓掌叫好。
3年6场手术。自从2022年夏天结束最后一场手术,可以走路之后,石四凭就萌生了很多新的想法。
他在家不需要拄拐,出门坐轮椅,每天步行一两公里没问题。旅游、听音乐会、线下找工作,有的他已经做了,有的他正在做。
他有收入,做网站后台审核,每个月能拿3000多元。家里空调、微波炉都是他买的。父母也越来越把他当主心骨,很多事情要让他拿主意。他的大学本科学历也即将拿到手。
他计划去另一个城市开始真正独立的生活,“我想替卧病在床的自己,重新接触这个世界。”
他把与大冰的连线,看作一次全新的起点。大冰鼓励他将自己的经历拍下来给更多的人看,“你可以大方地向世界索取认可,这种认可是你前行的助燃剂。”
在大冰的帮助下,有剧组过来帮他拍摄,过程中,导演问他最大的梦想是什么,但当时的他没有对着镜头说出来,因为他觉得这个梦想实在没什么了不起,“像普通人一样过好平凡的一生,尽可能多抓住生活里每一份小小幸福。”

《像岩石一样生活》短片海报。
在与大冰连麦最后,他想唱一首歌表达自己的心情。因为他从来没有跟一个人如此敞开心扉,感觉既幸运又奇妙,在大冰同意后,他略显稚嫩的嗓音在悠扬的旋律中仓促地响起,“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