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手机里那个天天发沙雕表情包的群,真出事那天,第一个转账的也是他。

大学那会儿我们给老四追姑娘,全宿舍像打仗。

有人黑进教务系统查她课表,有人假装快递小哥送奶茶,最绝的是老三用无人机在她宿舍窗外挂横幅——“今天星期四,可以和我看电影吗?
”结果姑娘没答应,无人机挂在树上三天,被保卫处当间谍设备通报批评。
现在想起来蠢得要命,但当时那股劲儿,比期末通宵背马原还认真。
后来毕业散伙饭,老四端着酒杯说这辈子欠我们一人一个女朋友。
我们笑他傻逼,其实心里都清楚,欠不欠的早就不重要了。
真正考验兄弟的是前年。
老二他爸工地出事,家里一下背了八十万债。
我们六个在群里装没事人,背地里把股票基金全清仓了。

最逗的是老大,平时连拼多多砍一刀都嫌麻烦的人,居然跑去参加什么“兄弟贷”平台,用一场篮球赛的输赢决定利息高低。
那天我们故意放水让他赢,他拿着合同回来骂我们傻逼,说早知道你们这么菜就不赌了。
结果转头把合同撕了,钱照给。
现在借钱都玩出花了。
听说广州六个发小把借款合同写进区块链,约定等兄弟东山再起时,连本带利的比特币自动分割到六个钱包。
这大概就是数字时代的“泡面分两半”——当年我们分一包方便面,现在分一串代码,但那份“你饿了我肯定少吃一口”的心,一点没变。
最难受的是阿杰。
他打架进去那三年,我们谁都没提探监的事。

不是不想,是怕他觉得丢人。
直到他出狱那天,老五提前半年开始准备——找关系让他去火锅店学手艺,连宿舍群名都改成“阿杰回归倒计时”。
现在他们店开在北京南锣鼓巷,招牌上写着“六个锅”,菜单最后一页藏着我们六个人的名字。
上周去吃饭,阿杰在后厨炒底料,烟熏得眼泪直流,不知道是辣椒呛的还是怎么的。
剑桥那个研究说男性友谊靠“一起解决问题”维系,我觉得他们说得对。
但漏了一点——我们解决问题的方式,永远在变着花样不让对方难堪。
就像现在00后兄弟间会直白讨论职业规划,我们70后那会儿只会假装路过工地,往老二他爸安全帽里塞烟。
方式不同,但那份“你不好过我就浑身难受”的劲儿,一模一样。

前几天老二在群里发他儿子满月照,小家伙攥着他手指不松。
老大突然说:“当年我们攥着啤酒瓶说要做一辈子兄弟,现在该换这小崽子攥着我们手指了。
”群里沉默三秒,然后刷屏似的开始斗图。
但我知道,等这孩子长大,要是哪天需要叔叔们帮忙,我们还是会像当年挂横幅、无人机那样,想出更蠢但更好用的办法。
毕竟兄弟这回事,从来不是“我帮你”,而是“我们本来就该这样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