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太阳刚升起来，厨房里水壶冒着蒸气，咕噜噜地响。碗、筷子、锅盖、窗口，几样东西乱七八糟地摆着。外头树叶还没掉完，院子里有一只猫咪趴着不动。屋子里两个人，各干各的，谁也没多说话。
“昨天谁买的白菜？”有一回来了句这样的话——分明没什么特别，可一说出来，气氛像热水泡茶叶，渐渐扩散。“不是我，那会儿在外头呢。”回应的是低声，没带多少情绪。“吃了晚上这顿，剩的明天炖豆腐。”还有这么一句。锅里咕嘟咕嘟，声音很暖和。
前天晚上屋里很安静，一盏暖色灯，电视里是老节目。两个人一人拿着遥控器，一人端盘苹果。窗外呜呜的风，没影响什么，空气有点干，地上铺的地毯踩起来还软绵绵。没有谁发火，没有谁特别高兴。这个时候，也没人问什么“爱不爱”。
有时一句“你回来了？”显得平淡。鞋柜放着拖鞋，一双是灰的，一双是蓝的。楼下有人在喊快递。“晚饭要紧不紧？”有人问。厨房飘出葱香，桌子上放了汤。“偶尔想出去走走，也不是非得两人一起。”
有一晚下了点小雨。谁都没想着出去看雨。屋里靠窗的地方落了几滴水，擦一擦就干净了。“茶喝多了嘴巴干，待会喝点水。”这就是那个时候的话。谁也没表现得特别在意什么事情。共用一把雨伞，门口站了一会儿，然后就各自进屋。
“今日超市有折扣，”有人说，“水果买了点，便宜。”青苹果和橘子袋子放在桌上，谁也不抢谁的。“要不要吃？不吃我先洗。”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话题，低头刷手机，拍拍桌子。“明天还得早起。”
外头邻居养了条狗。偶尔听见吠声，就说一句“又来了”。门口晒着衣服，有一件红的，一件蓝的。一家人也有闹情绪的时候。“刚才你生气了？”——说的是点头。“不是，昨天工作烦。”这样回答，不多解释。三言两语完事。
吃饭桌上没什么新鲜事。“这肉有点咸，”有人夹起来，“下次少放点料。”“吃完记得洗碗。”这样的对话，每天都有。厨房角落放着调料，瓶子有高有低。“这牌子的酱油还是不换，习惯了。”
对面邻居家今天热闹，窗帘拉得紧紧的。有人喜欢晚饭散步，“出去走一圈？”——随口说的，也没强求。街道灯光忽明忽暗，回来的时候鞋子有点泥。“这个季节，鞋底子太容易脏。”
有时候谁都不说话。天冷，屋里不开空调。“衣服记得穿厚点。”有人扔出这句话。“空了窗台上的花又要浇水了。”——塑料壶挂在窗户边，花叶有点发黄。谁也不觉得这很重要，但始终在意着。
互相照顾，是没有声音的。拖地的时候，一个人扶着桌角，一个人去拧拖把。“要不要喝点热汤？”——满满一碗，递过去。谁不舒服就躺下休息，旁边准备好水杯毛巾。微小的动作一天天重复。
吵架也是生活里的事。午后两个人各在一边，饭煮着，门半开半关。“你把那句话说清楚。”——气氛没劲，偶尔有点不好受。吵完了，没人记得之前到底为了什么事。晚上又一起看电视，什么都没发生。
有事的时候，谁也不掩饰。“我晚点回来，加个班。”——桌上留着饭菜，有一碗还冒着热气。“这个月水费涨了？”问一句，没有答案。“早晚都得记账。”一张纸放在餐桌，标着各种数字。
窗外云很厚，天快黑了。屋里的灯一点点亮起来。一条毛巾挂在椅背，一只手拿着搅拌勺。“饭快好了。”——时间这种东西，没人催什么，慢慢过去。也不为别的，只是走下去。
有时候特别冷，手裹在袖子里。有人递来一只暖手宝。“这东西挺好用。”——谁也不笑着讲感激的话。家里天气变了又变，没人在意日子的流转，只管今天有米，下锅就有饭吃。
